舞台与舞美

作为一种空间和时间相结合的艺术形态,舞蹈利用具有节奏的身体运动塑造出某种形象。和书法相似,舞蹈也是可视的直观的流动的时空艺术,人体是舞蹈家所运用的“生花妙笔”,它不仅有雕塑般隽永的造型、音乐般丰富的律动,还有书法般神奇莫测的流动线条,把空间造型纳入到连绵不断的流程中去,这个纳入空间的流程才是它的最妙之处。因此,舞台对于舞蹈之美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舞蹈需要在舞台这样一个特定的空间中欣赏。舞台的背景、灯光对于舞蹈者而言至关重要,湛蓝的背景将人体置于开放式的空间中,黑幕则意味着全封闭式的处理,逆光勾勒出健美的人体轮廓……为了塑造人物和表达内容,往往在舞台上用木、纸、布、塑料、金属等材料和光线、色彩、声音相结合,营造出具体的生活场景和时空氛围。
 
此外,舞蹈者与舞台空间的位置关系也是很微妙的,一般来说,舞台中心是观众的视线最集中的位置;舞台前中区明朗有力,非常突出;舞台后方则有深远辽阔之感。有学者把舞台空间划分为九格,每一格的空间感都不同。舞台空间的九块方格是舞蹈构图设计的基础,在实际运用中,舞台一般分为九块,中心的位置是主要的,突出的,其他还有明朗有力的位置、稍微弱些的位置和深远暗淡的位置,力度逐渐减弱。舞台的九块方格不是随意运用的,有明显的感觉差别,但它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根据画面的层次,动作的速率和力量,以及音乐感情的变化有所不同。 
 
舞台的九块方格不是随意运用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可以根据画面的层次、动作的速率和力量以及音乐感情的变化有所不同。
 
中国民间舞往往以广场为传统舞台,田头村舍,载歌载舞,舞姿翩翩,情意款款。进入剧场舞台后,自然的轴心被“画框”限制,被舞台的灯光、幕布和布景限制,会出现一些不适应,处理不好的话往往显得平淡呆板。优秀的编导和艺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巧妙地完成了轴心的转移。《长鼓舞》中的旋转技巧,《惠安女》中的主题动作,通过把民间舞的轴心转移到舞台前区,完成了艺术空间的平衡。
 
舞台最重要的作用是营造了舞蹈的环境和氛围,这种艺术处理过程往往要根据舞蹈本身的特点和风格有所不同,叙事性舞蹈与抒情性舞蹈的舞台处理就有不同。叙事性舞蹈,包括传统舞剧和芭蕾舞等,都强调实景布局,让演员在实物构成的社会环境中演绎作品,布景大气磅礴,为作品增色不少。例如《丝路花雨》开篇便是敦煌古道,飞天翱翔、香烟缭绕中,六臂观音款款而来,浓重的佛教意蕴使人仿佛置身天国。接着,驼铃阵阵,“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甚至有四匹高大的骆驼穿场而过,一幅广阔的社会画卷徐徐展开。越到后来,作品越引人入胜。众声喧哗的敦煌市场,黄尘散漫的古道,幽深晦暗的洞窑,这些环境和作品的情节巧妙配合,相得益彰,把观众引入了特定的时空中去,增强了戏剧感染力。
 
相反,在抒情性舞蹈中,一般采用写意般的虚境,实物比较少,更强调灯光、色彩、声响的烘托营造,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交融,或借景生情,或寓情于景,往往有象征意味。例如在第一届全国舞蹈比赛中获奖的《海浪》,一开幕,演员便紧贴着湛蓝的天幕优美地滑翔,双臂伸展,或柔或刚,恰似波涛汹涌的海面中、蓝天碧波掩映中翱翔的海鸥。简单的布景,创造了深邃的意境。再如《荷花舞》,用“蓝天高,绿水长,莲花朝太阳,风吹千里香”的和平景象,烘托出经历了战乱与饥寒后,新中国的全新气象,舞蹈者含蓄委婉地徜徉在碧波荡漾的湖水中,恰似自由的人民快乐地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充满了诗情画意。
 
有时候为了增强舞蹈的表现力,导演会在舞台上另外开辟一个舞台。刀美兰的独舞《水》就是如此,编导在舞台的后部中央另外设立一个芳草茵茵的小台,这种“台中台”的处理方式比例恰当,别出心裁,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观众对于大舞台的审美习惯,沉醉在流畅细腻的表演中,与傣族少女共同遥看夕阳,徜徉澜沧江畔的山水之中,整个作品就如同工艺品一般含蓄细腻,精巧绝伦。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作为象征意味很浓的中国戏曲,尤其是京剧,舞台风格非常古朴,甚至近乎简陋。戏曲舞台和书法一样,强调空白、虚无,用最少的布景诠释人物的环境,强调从演员自身的表演上下功夫,形成了“一切情景都在演员身上”的表演传统。《四郎探母》中四郎杨延辉出台,在开始念段子前,观众只不过看到演员出场,并没有把他看作实际人物杨延辉,等到开始念段子,观众才感觉到角色和场景。最后,杨延辉唱完退场,虽然消失前还要打马,做身段,但这个人在观众心目中已经不存在了。完全不需要换景,就可以制造出一个想象中的舞台。
 
当代舞蹈的舞台以风格华丽、布景偏实为美。人物出场一次一换华丽的行头,这样演员往往忽视了用自己的表演来“造景”。舞台过于写实,失去了中国舞蹈的古色古香和精致风韵。一枝一叶总关情,舞台塑造舞美的环境,并不仅仅依靠先进的数码、灯光和多媒体技术。舞蹈是人体律动的诗篇,“以人为本”,舞台才能显现出真正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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