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舞蹈的类型和特点
中国文化历史悠久,中国舞蹈更是产生在有文字的记载之前。伟大的舞蹈场景,体现了勇敢勤劳的中华民族与自然共生共处,生命的欢悦和激情,随着历史画卷的徐徐展开,中国舞蹈发展出一整套成熟的类型,并确定了自己的风格特点。
中国舞蹈根据不同的分类角度,可以分出多种类型。
根据功能划分
自娱性舞蹈
自髌性是舞蹈的天性,所谓“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人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愫,咱然形成了自蜈性舞蹈。它简单易学,几乎一看就会,节奏感和抒情性强,强调舞者的自由发挥,即兴起舞,不受时间和场所的限制,具有浓厚的生活情趣。中国汉族的秧歌舞和花鼓舞,都是源于农耕时节的自娱性舞蹈,与之类似的还有苗族的“跳月”、藏族的“弦子”、新疆的“十二大卡姆”和“刀郎木卡姆”、蒙古族的“安代”等异彩纷呈的民族舞蹈。
随着历史发展,自娱性舞蹈也逐渐和表演性结合起来,成为节日期间赏心悦目的表演,例如农村中的“秧歌舞”已经成为逢年过节时的必备节目,随着舞步飞旋和红绸飘散,表演者与观众取得直接的情绪交流,产生了心灵的共鸣,感受到生命的活跃感。从自娱性舞蹈向娱人的、表演性舞蹈过渡,是文明发展的一大趋势。
宗教祭祀舞蹈
宗教祭祀舞蹈产生于原始的图腾崇拜时期,人类把自娱的舞蹈用来娱神,折求图腾布神荑的能护,应该说宗教察祀舞蹈产生于自娱舞蹈之后和娱人舞蹈之前,正是夏朝的开国皇帝启把娱神的歌舞用来娱乐自己,体现了宗教祭祀舞蹈的衰落。中国古老的宗教祭祀舞蹈“傩”,是一种头戴面具,驱嵬辟邪的巫舞,后来这种舞蹈在宫廷和民间依然有所保留,但已经失去了娱神的宗教舍义,成为表演给人看的舞蹈形式。晋朝传说有两位美丽的女巫善为巫舞,而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更是在官廷中常做此舞,即使在今天的南方农村,“傩”舞也作为驱除疫鬼的仪式时常举行。云南纳西族东巴教舞是中国保留的最原始、最完整的宗教舞蹈,此外在内蒙古和西藏以及北京的雍和宫等地,经常会举行跳神,这也是宗教舞蹈的形式。
表演舞蹈
经过了一定的规范化和程式化,尤其是排练的引进,就出现了较为精致的表演舞蹈了。它不仅动作规范,具有可重复性,并且主题鲜明,形象典型,结构严谨,表情细腻,构图精美。表演舞蹈的演员有专业舞蹈家,也有业余的演员,但都需要艰苦的专业训练,掌握了娴熟的舞蹈技巧后才可以走上舞台,演出之前要反复排练,而对于专业舞蹈家来讲,演出本身也是增加舞台阅历和经验的大好机会。表演舞蹈的舞台场地要求严格,要配合音乐、服装、灯光、背景等艺术手段,成为综合的舞台形式,在现代中国的表演舞蹈中,高科技手段尤其是数码技术的引进更是增强了它的表现力。古往今来,表演舞蹈都承担着教化民众的社会职责,古代诗乐舞一体,所谓“礼合同,乐别异”,表演舞蹈是一种修文德的手段,可以宣扬国威,招徕远人。传说舜时期,有苗不服,舜不发一兵一卒,修德三年,执干戚舞,于是有苗来朝,可见表演舞蹈的社会功能是很重要的。难怪孔子会批评郑风扰乱了教化,连表现周灭商的《武》也不太喜欢,而唯独认定了以禅让为背景的《韶》乐尽善尽美。当然,舞乐逐渐民间化和世俗化,娱乐性因素也逐渐增强,到了《霓裳羽衣舞》和《西河剑器舞》时,舞蹈的表演目的就是以娱乐为主,教化因素被淡化了。
根据语言划分
古典舞
古典舞是指一个国家和民族所流传下来的经典舞蹈样式,是由历代的专业舞蹈家在分散的民间舞蹈基础上加工提炼整理而成的典范舞蹈,它体系完整,训练方法独特,随着历史变迁而呈现出不同的时代特点,但又具有超稳定的历史继承性。中国的古典舞例如汉晋时代的白贮舞,唐代的《霓裳羽衣舞》,《剑器舞》和《柘枝舞》等,结构严谨规范,艺术感强,无论在内容上和形式上都体现了汉民族的风貌和浓郁的东方美学特征。由于历史的原因,古典舞几经沉浮,在战火和朝代更选中逐渐隐去,明清以后戏曲艺术完全取代了舞蹈的地位,古典舞的动作技巧往往只能在戏曲中依稀可见。新中国成立以来,经过人们的整理,尤其是对于出土文物和雕塑壁画的研究,一批别具一格的新式古典舞登上了舞台,如《春江花月夜》、《剑舞》、《丝路花雨》,《編钟乐舞》、《仿唐乐舞》、《铜雀伎》、《盘鼓舞》等,从敦煌壁画中,甘肃的舞蹈家们甚至复活了古代的“敦煌舞”,相信随着进一步研究和发掘,形神统一,意蕴深邃的古典舞会在新的历史时期书写美丽的篇章。
民间舞
民间舞来源于原始时代舞蹈,广泛流传在民间,地方风味浓郁,民族特色鲜明,尤其是与劳动生产的过程联系紧密,生活气息十足。例如:秧歌舞就是来自水田插秧的劳动实践,其步法与插秧时的前前后后,走走退退动作十分相似。民间舞形式多样,同一种类型在不同地区会生发出不同变体,体现出鲜明的地域差异。仅从秧歌舞而言,就可以分为山东秧歌、陕北秧歌、东北秧歌和河北秧歌等,而在山东秧歌内部还可分为胶州秧歌和海阳秧歌等变体。民间舞具有酣畅淋漓的“蛤蜊风味”,流行很广,在农村的传统节日上,经常有群众自发的民间舞演出,演员多是自愿参见,在演出过程中,观众也不时加入,可以说民间舞的演员与观众之间并不是界限分明的,也正因为这样,它成为人们沟通交流的重要媒介。民间舞还是专业舞蹈家创作的重要素材,“红绸舞”、“荷花舞”、“安塞腰鼓”等,都是民间舞与现代艺术精神相结合的成果,在世界舞蹈中独树一帜。
芭蕾舞
芭蕾舞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最初出现在宫廷贵族的宴会上,主要以足尖作舞,是贵族自娱自乐的舞蹈形式,因此也称为“席间歌舞”。16世纪初期,芭蕾舞与古典戏剧结合起来,广泛流行于歌洲官爽,随着第一部芭蕾剧《皇后喜剧芭蕾》诞生在法国亨利三世的宫廷中,芭耆舞终于威为独立的艺术形式。清朝的裕容龄从法国学习芭蕾,归国后把芭蕾舞介绍进来,并经常在官中表演。1950年,著名舞蹈家戴爱莲编导并主演了中国的第一部芭蕾舞剧《和平鸽》,后来涌现出《无益的谨慎》、《白毛女》、《红色娘子军》等优秀作品。尤其是《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用芭蕾的语言讲述中国故事,塑造了中国自己的芭蕾形象。随着中西文化交流的日益频繁,举办中国芭蕾必将熔铸众体,自筹伟辞,以不可替代的形象屹立于世界芭蕾之林。
现代舞
现代舞也称自由舞,是一种比较年轻的舞蹈类型,产生于20世纪初期。现代舞对传统舞蹈,尤其是芭蕾的风格和规范进行了扬弃,强调人体动作的表现力,内心感情的自由抒发,在一张一弛之间揭示人和社会的复杂性。现代舞节奏自由,鼓励即兴发挥,特别重视演员的肌肉美和关节灵活性,美国人伊莎多拉·邓肯和奥地利人鲁道夫·冯·拉班被称为现代舞的先驱。今天的现代舞风格多变,各种理论主张甚嚣尘上,有“符号派”、“内心感觉派”、“动力派”和“超现代派”等。虽然早在20世纪40年代现代舞就进入了中国,涌现出一批著名舞蹈家,尤其是吴晓邦的《饥火》用全新的舞蹈语言诠释了杜甫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堪称经典,但总体上看,现代舞和中国的传统审美习惯尚有差距,如何开拓现代舞的表现领域,同时与中国美学传统相结合,仍然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在这些缤纷多彩的舞蹈类型中,我们可以发现独一无二的中国特色。舞蹈的民族风格是民族性格的艺术体现,从一个民族的舞风中可以清晰地看见这个民族的个性。由于特定的生产生活方式、区域环境甚至人种特点的差异,不同民族的舞蹈在舞蹈动作、舞蹈场合、舞蹈服饰等方面显现出诸多差异,或热烈欢快,或委婉哀怨,或奔放粗犷,或轻盈柔美,或天真烂漫,或温文尔雅。中华民族幅员辽阔,舞蹈的百花园中呈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透过中国舞蹈的地区和时代差异,我们发现,流动圆曲的生命之美是中国舞蹈的共同特点。
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学派认为,圆是宇宙最完美的形式,中国舞蹈对这一点的阐释可谓完美。就像太极拳一样,古典舞蹈也有一个重要的动作——云手。上肢不停地画圆,大圆套小圆,动作不停顿,如万物在宇宙中不停地流转,很难分清哪个动作是最典型的或最重要的。类似这样的动作在中国舞蹈中屡见不鲜,例如风火轮、小五花、乌龙绞柱等。
此外,在舞台的空间处理上,圆曲之美也被重视。欧阳予倩曾经说过:“京剧的全部舞蹈动作可以说无一不是圆的……是画圆圈的艺术。”我们看京剧演员在舞台上的步法,以某个点为中心的画圆动作层出不穷,例如走马、划船、交战等,甚至一个演员走上前台往往是先画一个圈再回到大概起点的位置。从原始舞蹈到汉唐舞蹈,从古典乐舞到民间秧歌花鼓,可以说这种流动的圆曲形式是中国舞蹈的美学根基。正是不停顿的流动造成了行云流水般的整体效果,铸就了中国舞蹈的精魂。
不论书法、绘画、舞蹈,中国艺术对于抽象出来的线条始终怀有特殊的感情。在西方艺术执着于写生与模仿的同时,中国摒弃了模仿而转向写意,从天地万物中抽象出流动的线条。得鱼忘筌,得意忘言,飞舞的线条瞬间沟通了天地与人,艺术也早早脱离蒙昧阶段而走向成熟。在中国舞蹈和戏剧中,不经意间的红绸飞挥,那飘散的线条,使观众身临虚无缥缈的海上仙山。敦煌壁画中的飞天没有翅膀,衣袂飘飘的线条却营造了比西方绘画中的天使更加真实的飞舞感。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繁华落尽,始见真淳,中国舞蹈早早走出了错彩镂金的阶段,恰似出水芙蓉,在空白中书写流畅的线条,“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流动圆曲的中国舞蹈无疑是轻盈的,同时也是鲜活的。宗白华先生曾经论断:“‘舞’是中国一切艺术的典型。”舞蹈高度的韵律感,对于秩序和理性的强调,还有对于生命旋转的热情,正是生生不息的宇宙的象征。中国舞蹈是这样一种美妙的形式,严谨的秩序化作流动的音乐,成为浩浩荡荡的生命韵律,使人从感情中抽身而退,从艺术境界提升到天地境界。难怪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赞叹:“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舞者的律动是与宇宙的脉搏共振的,艺术最后回归了“天道”、真理,并且赋予“道”以鲜活的生命感,达到“神人以和”的境界。通过轻盈、流动的中国舞蹈,我们可以透视到中国哲学的生命感,“舞”正是中国哲学最直接的和不经意的流露。
从舞蹈中,我们分明可以领悟到中国文化中鲜活的生命气息和内在超越感。张旭见公孙大娘舞而悟笔法,吴道子请裴将军舞剑继而画成,艺术形式之间、艺术与真理之间都是相通的,它们共同构成了灵动飞舞的中国形象,像舞蹈一样“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不正是中国诗人、艺术家和哲人最高的人生理想吗?书法和绘画中遍布飞舞的线条,庄严的宫殿上少不了飞檐的点缀;在中国园林的亭台楼榭憩息,天地万物无不了然于胸。中国“舞”的生命律动无处不在,而这绝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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