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

【原文】

 

陈国①张汉直到南阳从京兆尹延叔坚学《左氏传》。行后数月，鬼物持其妹，为之扬言曰：“我病死，丧在陌上，常苦饥寒。操二三量不借挂屋后楮上。傅子方送我五百钱，在北墉下，皆亡取之。又买李幼一头牛，本券在书箧中。”往索取之，悉如其言。妇尚不知有此，妹新从婿家来，非其所及。家人哀伤，益以为审。父母诸弟衰绖到来迎丧。去舍数里，遇汉直与诸生十余人相追。汉直顾见家人，怪其如此。家见汉直，谓其鬼也，怅惘良久。汉直乃前为父拜，说其本末，且悲且喜。凡所闻见，若此非一，得知妖物之为。

 

【注释】

 

①陈国：春秋时诸侯国名，后为楚国所灭。这里指原属陈国的地区。

 

【翻译】

 

陈国人张汉直去了南阳跟随曾任京兆尹的大学者延叔坚学习《春秋左氏传》。他离家几个月以后，鬼怪控制了他的妹妹，伪装成他的口气，大声地说：“我病死了，尸体摆在路边，灵魂感到饥寒交迫。编织了两三双草鞋挂在家后面的楮树上。傅子方送给我五百铜钱，埋在家的北墙下面，我出门时都忘记拿了。另外，我向李幼买了一头牛，契据放在书箱里。”家人去寻找这些东西，都和这话对得上。他的妻子都不知道有这些东西，他妹妹刚从妹夫家回到娘家，也没有碰到张汉直。家里人哀痛悲伤，更确信张汉直已经去世了。他的父母和几个弟弟，都穿上丧服，到南阳去给他收尸。离延叔坚的学校宿舍还有几里远，他们遇到张汉直和十几个同学在追逐打闹。张汉直看到家人穿成这个样子感到奇怪。家里人看到张汉直，以为他是鬼，苦恼迷茫了很长时间。张汉直才走上前去，拜见了父亲。大家说起这前前后后，感到哭笑不得。当人们耳闻目睹了怪事，像这样的不止一次，才知道是妖怪在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