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

【原文】

 

蒋子文者，广陵人也。嗜酒好色，挑达无度。常自谓己骨清，死当为神。汉末，为秣陵尉，逐贼至钟山下，贼击伤额，因解绶缚之，有顷遂死。及吴先主之初，其故吏见文于道，乘白马，执白羽扇，侍从如平生。见者惊走，文追之，谓曰：“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尔可宣告百姓，为我立祠。不尔，将有大咎。”是岁夏，大疫，百姓窃相恐动，颇有窃祠之者矣。文又下巫祝：“吾将大启佑孙氏，宜为我立祠。不尔，将使虫入人耳为灾。”俄而小虫如尘虻，入耳皆死，医不能治。百姓愈恐，孙主未之信也。又下巫祝：“若不祀我，将又以大火为灾。”是岁，火灾大发，一日数十处。火及公宫。议者以为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宜有以抚之。于是使使者封子文为中都侯，次弟子绪为长水校尉，皆加印绶。为立庙堂。转号钟山为蒋山，今建康东北蒋山是也。自是灾厉止息，百姓遂大事之。

 

【翻译】

 

蒋子文，是东汉末年一个居住在广陵郡的人。他嗜酒好色，轻薄放纵没有节制。就这样一个浪荡子，却常自称他自己骨骼清奇，死后要成为神灵。乱世来临，蒋子文担任秣陵县县尉，追逐盗贼到了钟山的山脚下。盗贼反击，打伤了他的额头，又解下他官服上的绶带把他绑住，不一会儿他就死了。

 

等到三国时代吴大帝孙权即位之初，蒋子文的老部下看到蒋子文出现在大路上，骑着白马，手持白羽扇，跟他生前一样带了很多侍从。这老部下吓得连忙跑开。蒋子文追上了他，对他说：“我来这里担任土地神，赐福给你们这里的百姓。你可以去告诉百姓们，给我建立祠庙祭祀我。不然的话，就会有大灾难降临。”那年夏天，出现了大范围瘟疫。百姓们悄悄地互相聊起这些，害怕而心动，相当多的人悄悄开始祭祀蒋子文。

 

事后，蒋子文又附身在神庙的巫师身上说：“我会保佑孙家王朝，孙权应该给我建立祠庙。不然，我将会让虫子钻进人们耳朵，制造灾难。”不久，就有长得像虻子的小虫出现，专门钻进人们耳朵，导致受害人发病身亡，医生也没办法治疗这种疾病。百姓更加恐慌了，但孙权还是不怎么相信这邪门的事情。

 

不久，蒋子文又附身在神庙的巫师身上说：“如果孙权还不肯祭祀我，我将会带来大火，制造灾难。”这一年，吴国到处出现火灾，最严重的时候一天有几十处失火。这火居然都烧到了孙权的皇宫。孙权和官员们上朝讨论。官员们普遍认为，让这蒋子文的鬼魂有一个归宿，它就不会为祸苍生了，应该想办法安抚它。于是，孙权派遣使者封蒋子文为中都侯，任命蒋子文的二弟蒋子绪为长水校尉，都很正经地赐予了印章、绶带，给蒋子文修建了祠堂。并且把钟山改名蒋山，也就是后来南京东北方位的蒋山（现在叫作紫金山）。从此以后，灾害祸患都停止了，于是百姓纷纷虔诚膜拜祭祀蒋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