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既没，命君陈分正东郊成周，作《君陈》。王若曰：“君陈！惟尔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兹东郊，敬哉！昔周公师保万民，民怀其德。往慎乃司！兹率厥常，懋昭周公之训，惟民其乂。“我闻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尔尚式时周公之猷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凡人未见圣，若不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尔其戒哉！尔惟风，下民惟草。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王曰：“君陈！尔惟弘周公丕训！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殷民在辟，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乃辟。狃于奸宄，败常乱俗，三细不宥。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从厥攸好。尔克敬典在德，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其尔之休，终有辞于永世。”
本段所属：君陈
【原文】
周公既没，命君陈分正东郊成周，作《君陈》。
王若曰：“君陈！惟尔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①兹东郊，敬哉！昔周公师保②万民，民怀其德。往慎乃司！兹率厥常，懋昭③周公之训，惟民其乂。
“我闻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尔尚式时周公之猷④训，惟日孜孜，无敢逸豫！凡人未见圣，若不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尔其戒哉！尔惟风，下民惟草。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⑤。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
王曰：“君陈！尔惟弘周公丕训！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殷民在辟，予曰辟⑥，尔惟勿辟；予曰宥⑦，尔惟勿宥；惟厥中。有弗若于汝政，弗化于汝训，辟以止辟，乃辟。狃于奸宄⑧，败常乱俗，三细不宥。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
“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从厥攸好。尔克敬典在德，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⑨受多福，其尔之休，终有辞于永世。”
【注释】
①尹：治理。
②师保：教养。
③懋昭：勉力宣明。
④猷：计谋，谋划。
⑤绎：理出头绪
⑥辟：处罚
⑦宥：宽宥。
⑧狃于奸宄：狃，因袭。奸宄，违法作乱的事情。
⑨膺：接受，承当。
【翻译】
成王这样说：“君陈！你有孝顺恭敬的美德。因为你孝顺父母，又友爱兄弟，有这样的美德，你可以来朝廷从政为官。我命令你治理东郊成周，你要敬慎呀！从前周公做万民的师保，人民怀念他的美德。去上任吧！慎重地对待职位，遵循周公的常道，勉励宣扬周公的教导，人民就会安定。
“我听说：最好的治世之法，如同沁人心肺的馨香，感动天上神明；黍稷的香气，不是远闻的馨香，明德才是远闻的馨香。你要效法这一周公的教训，日日孜孜不倦，不要安逸享乐！凡人未见到圣道，好像不能见到一样；已经见到了圣道，又不能遵行圣人的教导。你要戒惧呀！百姓如同是草，你就像是风，草随风而动，上行下效，一言一行不可不慎重。治理政事，没有一件不难，有废除，有兴办，这需要你反复地同众人商讨，大家意见相同，还需深思一番，才可施行。你有好谋好言，就要进入宫内告诉你的君主，你于是在外面顺从君主，并且说：‘这样的好谋，这样的好言，是我们君主的美德。’啊！臣下都像这样，就会臣贤君明！”
成王说：“君陈！你当宏扬周公的大训！不要倚势造作威恶，不要倚法侵害人民。要宽大而有法制，从容而又和谐。殷民犯了罪，我说要处罚，你不要不经审问就进行处罚；我说赦免，你也不要不经审察就直接赦免他；你应当公平合理的判决。有人不服从你颁布的政令，不接受教化，那就该惩罚他，如此可以防止其他犯法。有人惯于做奸宄犯法的事，破坏常法，败坏风俗，这三项中的小罪，也不宽宥。对于冥顽不灵的人，不要忿怒记恨，不要向一人求全责备；人君一定要有所忍耐，事才能有成；有所宽容，德才算是大。鉴别有德行的人，也要鉴别德行有亏的人；任用那些贤良的人，去来勉励贤良不足的人。
“百姓本性敦厚，易受外物的影响而有所改变，以致于违抗君命。你要引导百姓的喜好，使其顺从君命。你能够敬重常法和省察自己的德行，这些人就不会不变。你的政教就能提升到大道的境界，我也可享受厚福，你的美名也会百世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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