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书经

【原文】

 

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①。予欲左右有民，汝翼②予欲宣力四方，汝为③。予欲观古人之象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

⑤；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⑥，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⑦，汝明。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⑧，汝听。予违，汝弼⑨。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⑩！庶顽谗说⑪，若不在时⑫，侯以明之，挞以记之⑬，书用识哉，欲并生哉。⑭！工以纳言，时而扬之。⑮，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⑯。”

 

【注释】

 

①股肱〔gōng〕：胳膊和大腿，比喻辅佐之臣，左右心腹。

②予欲左右有民，汝翼：左右，协助。翼，辅助。有，抚，保有、扶持。

③予欲宣力四方，汝为：宣，布。力，意谓安邦定国。

④予欲观古人之象：观，显示。象，画在衣服上的图饰。

⑤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华虫，一种美丽的野鸟。作会，指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者，用于上衣。会，通“绘”。古代以礼服上绘饰的不同来表示地位的高低

⑥宗彝、藻、火、粉米、黼〔fǔ〕、黻〔fú〕絺绣：宗彝，绘有虎、蜼〔wěi〕的宗庙彝器。彝，古代宗庙祭祀用的青铜礼器。藻，水草。火，“火”字形。粉米，白米。黼,斧形。黻，两弓相背的几何图形。絺绣，指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六者，用于下裳。意谓缝制刺绣

⑦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制作礼服的人根据这十二种物形制成五种不同的礼服，以表示地位的高低。

⑧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在治忽，以出纳五言：六律、八音，见上文《舜典》。五声，即宫、商、角、徵、羽。在，察。治，治理。忽，当作“滑”，荒怠。在治忽，犹言察治乱。出纳，即进退。五言，即东西南北中五方的意见。古代帝王派遣官吏出使抚慰四方，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

⑨予违，汝弼：违，犯错误。弼，匡正。

⑩汝无面从，退有后言。钦四邻：无，通“毋”，不要。面从，当面听从。后言，背后议论。钦，敬。四邻，即左右大臣。

⑪庶顽谗说：庶，众。顽，愚。谗说，谄媚之人。

⑫若不在时：若，发语词。在，察。时，通“是”。指示前面的“股肱耳目”。

⑬侯以明之，挞以记之：侯，射靶，指六艺之一的射礼。古代不贤之人不得射，射礼须内志正，外体直，而后可以言中，故用射候之礼来教育。挞，鞭挞、谴责。记，告诫。挞以记之，教训告诫，令其不忘惩罚。

⑭书用识哉，欲并生哉：书，著以刑书。《周礼·大司寇》记载，书写罪状于大方板，并把方板放在犯人背上，或去掉犯人帽子把罪状写在犯人背上以示耻辱。用，以。识，记。生，一说行不至死，一说欲使改悔上进。

⑮工以纳言，时而扬之：工，官。纳言，即凭借音乐来进谏君主。纳，采纳。时，通“是”。扬，举，宣扬。

⑯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格，改过，归正。承，进。庸，用。威，使畏惧，引申为惩罚。”

 

【翻译】

 

舜帝说：“大臣做我的左膀右臂和心腹耳目。我打算扶助保护百姓，你们辅佐我。我打算安邦治国，你们协助我。我要把古人礼服上的图饰显现出来，在上衣上用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的图饰绘制；在下裳上用宗彝、水藻、火苗、粉米、斧形和黑白相间，两弓相背的几何图形绣制。用五种颜料做成五种色彩不同而鲜明的礼服，你们去做吧。我要听闻六种乐律、五种声音、八类乐器的演奏，通过音律的哀乐来考察政治得失，通过诗歌的采集来观察民间风尚，扬弃各方意见，你们要负责审听。我有什么过失，你们就要辅助我。你们不要当面顺从，而背后又议论纷纷。我恭敬地对待身边的亲信近臣！至于那些愚蠢而又好散布谣言的人，倘若不明为臣之道，就用侯射之礼来教育他们，用棍棒鞭打来警戒他们，并把它们的罪行记录下来，以便他们改悔上进！做官要采纳下面的意见，善言要称颂宣扬，正确的言论要加以采用，否则，就要惩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