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为美

“羊大为美”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一个词语,然而据有关学者考证,在远古时代,人们常常以羊角作为人体的装饰,所以“羊角为美”。以羊角为装饰的传统不仅说明了先民们精神文化生活的逐渐丰富,同时也从中可以看出肖羊文化的悠久历史。
 
通常人们认为“美”为会意字,以东汉许慎《说文解字》“美,甘也,从羊,从大”为依据。宋代徐铉校订的《说文解字》中也说:“羊大则美,古文从大。”清代段玉裁又把这种解释发挥了一番,认为“羊大则肥美”,“凡好皆谓之美”。因此,“羊大为美”似乎成了定论。其实,从甲骨文、金文来探讨“美”字,却并非如此。
 
早期甲骨文中“美”字的写法不是从羊形的篆书,而是字的下半部是正立的人形,也就是“大”字的上半部有点象“羊”,但并不是“羊”,是人头顶上戴四只羊角形。学者李孝定在《甲骨文字集释》中认为“美”字“疑象人饰羊首之形”。学者于省吾在《释羌·畔·敬·美》中则明确指出:“早期美字象大上戴四个羊角形,大象人之正立形。”由此看来,早期的“美”字也是一个象形字,本是一个人戴着两双羊角而正立的形象。所谓“羊大则肥美”之说,并无事实根据。
 
为什么人戴羊角便为美呢?对此,于省吾有十分精辟的阐释:“戴角是许多原始民族的风俗,起初是在狩猎时伪装戴角以诱惑野兽而猎取之,其后逐渐演为一般的流行装饰。但有的氏族在庆祝节日跳舞时才戴上双角冠以为盛装;有的氏族的首长或贵族妇女们以戴角为羊荣;有的氏族的巫师对于所崇拜的神 塑造为形象时也饰以戴角以示尊严。
 
所以,美的本形为戴角,取义于美好的装饰,并引伸为美好之通称,再引伸为甘美之美。在商代金文里,又有这么几个字,也是人正立而戴角的形象,当初人们都不认识这几个字,后经于省吾联系甲骨文来分析研究,将其考定为“美”字。这是以种对“美”字本义较为正确的解释,也为人们所普遍接受。
 
在上古先民的心目中,戴羊角是最美,也是最崇高的装饰。上古原始氏族常有戴羊角、牛角、鹿角的风尚,如“羌”在甲骨文中像人头上戴羊角。羌是羊图腾氏族,就有戴羊角的习俗。汉代画像石中常有羊角装饰纹,以为美的征兆。即使是现在,一些受古羌文化影响或从古羌演化而来的民族在举行某种活动时,仍保留着装扮成羊的习俗。青海河徨地区是古羌的发源地,农历新年前后,当地人要跳“老羊歌”迎新年,舞者要戴羊角帽;西南地区古羌后裔白马人,从正月初五到十五,有跳驱邪逐鬼舞传统,更是头戴羊角,反穿羊皮袄,扎大羊尾,模仿羊的动作进行表演,都是上古戴羊角,或戴羊图腾标志的遗风。
 
最有趣的是,上古时代,羊曾作为女性的象征。据苏北海《新疆岩画》载,新疆温泉县原始岩画,一画面上两只大盘羊,两只小盘羊,左下那只大盘羊的双角弯成一个椭圆形的同心圆,中间有一个三角形,这是上古时常见的女性生殖器符号。这一符号与右边两只小羊中的一只的尾部相连,两只小羊的双角均弯成圆形,且连在一起,这样大羊和两只小羊就成为连体羊,含有女性生殖崇拜的意义。右下大羊的双角几成同心圆,尾部与另一大羊差不多相连。在画面左侧还有一酷似女阴的椭圆形圈,这幅岩画以羊象征女性,表达了先民对女性的生殖崇拜。于是有学者从女性生殖崇拜一角度,结合商代金文的“美”字,分析认为上部以羊角代羊,下部的人为全形,上肢摊开,腆着圆圆的大肚,宛如女子怀孕的样子,这仿佛表示视怀胎之羊的孕妇为美,并以《诗经·椒聊》中对怀孕女子“硕大无朋”的赞美说明上古先民视怀孕女子为美。
 
延伸阅读
 
昆仑山四角野生羊
 
《山海经》中记载了许多半人半兽的神灵,其中有些是四角羊的神兽,如土蝼,“其状如羊而四角”,郝懿行注云:“土蝼,《广韵》作土蝼,云:似羊四角,其锐难当,触物则毙。”,“其状如 羊而四角,马尾而有距。”嵌嵌,“其状如马而羊目,四角牛尾,其音如狰狗。”这些是昆仑山地区的一种四角野生羊。这也足以说明,上古先民把戴四羊角而正立当作美,确实有现实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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