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斋随笔

【原文】

 

汉高祖五年（1），以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立番君吴芮为长沙王（2）。十二年（3），以三郡封吴王濞，而豫章亦在其中。又，赵佗先有南海（4），后击并桂林、象郡。则芮所有，但长沙一郡耳。按，芮本为秦番阳令，故曰番君。项羽已封为衡山王，都邾（5）。邾，今之黄州也。复侵夺其地。故高祖徙之长沙而都临湘，一年薨，则其去番也久矣。今吾邦犹指郡正听为吴王殿（6），以谓芮为王时所居。牛僧孺《玄怪录》载（7），唐元和中，饶州刺史齐推女（8），因止州宅诞育，为神人击死，后有仙官治其事（9），云：“是西汉鄱阳王吴芮，今刺史宅，是芮昔时所居。”皆非也。

 

【注释】

 

（1）汉高祖五年：前202年。

 

（2）长沙：郡名。秦置，因有“万里沙祠”而得名，治所临湘（今湖南长沙城区）。豫章：郡名。汉初分九江郡置，治所南昌（今属江西）。象郡：郡名。秦置。治所临尘（今广西崇左）。南海：郡名。秦置，治所番禺（今广东广州）。吴芮（？—前202）：鄱阳（今属江西）人。曾任鄱阳令，号鄱君，秦末农民起义，吴芮举兵随诸侯入关，项羽封其为衡山王，汉高祖五年，改封长沙王。

 

（3）十二年：前195年。

 

（4）赵佗（？—前137）：真定（今河北正定）人。秦末为南海龙川令，秦灭，自立为南越武王。汉初，立赵佗为南越王，吕后时自尊为南越武帝，文帝时去帝号称臣。

 

（5）邾（zhū）：古邑名。战国楚地。楚宣王灭邾国，迁其君于此，因名其地在今湖北黄冈。

 

（6）吾邦：指鄱阳。洪迈为鄱阳人。正听：正厅。

 

（7）牛僧孺（780—848）：安定鹑觚（今甘肃灵台）人。唐德宗贞元元年（785）进士，宪宗时官至御史中丞，敬宗时封奇章郡公，文宗时拜兵部尚书同平章事。与李宗闵等结为朋党，排斥李德裕等，史称“牛李党争”。有志怪之作《玄怪录》。

 

（8）齐推：定州义丰（今河北安国）人。唐德宗时宰相齐抗之弟。

 

（9）仙官：道教指称有尊位的神仙。这里代指道士。

 

【翻译】

 

汉高祖五年，以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诸郡之地册封鄱君吴芮为长沙王。十二年，以三郡封吴王刘濞，而豫章郡也在其中。另外，赵佗先据有南海郡，后来攻占桂林、象郡。那么吴芮所据有的，仅长沙一郡罢了。按，吴芮本秦末鄱阳令，所以称鄱君。项羽后来封其为衡山王，建都于邾。邾，就是现在的黄州。后来又侵夺了他的封地。所以高祖把他迁至长沙而建都临湘，一年后去世，那么他离开鄱阳为时很久了。现在我家乡还称官府正厅为吴王殿，说是吴芮为王时居住过的。牛僧孺《玄怪录》记载，唐朝元和年间，饶州刺史齐推之女，因为在州府官宅分娩，被神人击死，后来有道士做法事，说：“这是西汉鄱阳王吴芮作祟，现在的刺史官宅，是吴芮当年住过的。”这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