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斋随笔

【原文】

 

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同日免。蚡后为丞相，而婴不用，无势，诸公稍自引而怠骜（2），唯灌夫独否。卫青为大将军，霍去病财为校尉（3），已而皆为大司马（4）。青日衰，去病日益贵。青故人门下多去事去病，唯任安不肯去。灌夫、任安，可谓贤而知义矣，然皆以他事卒不免于族诛（5），事不可料如此。

 

【注释】

 

（1）灌夫（？—前131）：颍阴（今河南许昌）人。吴楚七国之乱时，以功任中郎将。汉武帝即位，任太仆，徙燕相。为人刚直任侠，与魏其侯窦婴相善。窦婴置酒宴丞相田蚡，灌夫使酒骂座，以不敬罪族诛。任安（？—前91）：荥阳（今属河南）人。汉武帝时为益州刺史，后为北军使者护军，戾太子刘据以诛江充起兵，召发北军兵，任安受节而按兵不动。事后武帝以其有二心（欲坐观成败），论罪斩之。司马迁名篇《报任少卿书》，即谓此人。

 

（2）怠骜（ào）：怠慢，傲慢。

 

（3）霍去病（前140—前117）：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人。卫青姊子。西汉名将，曾六次出击匈奴。汉武帝为之建造府第，霍去病曰：“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财：通“才”。

 

（4）大司马：官名。汉代为“三公”之一，与丞相（大司徒）、御史大夫（大司空）并为宰相，共同负责政务。

 

（5）不免于族诛：关于任安，《史记·田叔列传》仅言其被“诛死”。

 

【翻译】

 

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都是同一天免官。后来田蚡担任丞相，而窦婴没有再被任用，失去权势，门客渐渐地远离和怠慢他，只有灌夫不如此。卫青任大将军时，霍去病仅为校尉，后来都当了大司马。卫青渐渐失势，霍去病却越发显贵。卫青原来的故友门客大多离开他去追随霍去病，只有任安不愿离去。灌夫、任安，可谓贤明知义了，然而都因为别的事情最终被灭族，世事竟是如此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