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

【原文】

 

春王正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辛亥，葬卫穆公。二月，公至自伐郑。甲子，新宫①灾。三日哭。乙亥，葬宋文公。夏，公如晋。郑公子去疾②帅师伐许。公至自晋。秋，叔孙侨如帅师围棘。大雩③。晋郤克、卫孙良夫伐廧咎如④。冬十有一月，晋侯使荀庚⑤来聘。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孙良夫盟。郑伐许。

 

【注释】

 

①新宫：新建的宫室或宗庙。

②去疾：这里指郑国的子良。

③雩（yú）：古代求雨的祭礼。

④廧（qiáng）咎如：春秋时夷国名。

⑤荀庚：姬姓，中行氏，名庚，谥号曰“宣”，史称中行宣子。春秋中期晋国卿大夫，荀林父之子。

 

【译读】

 

成公三年春天，鲁成公联合晋国、宋国、卫国、曹国一同进攻郑国，联军驻扎在伯牛，这是为了讨伐之前邲地战役郑国对晋国有二心，于是就从东边入侵郑国。结果郑国最后把敌军在丘舆击败了。

 

二月，成公讨伐郑国回来。没过多久，鲁国新建的宫室就发生了灾难，全国上下举行了三天的哀悼。

 

夏季，鲁成公到晋国，拜谢晋国之前让齐国退还给鲁国汶阳的田地。这时，许国依仗楚国而不事奉郑国，于是郑国的子良开始讨伐许国。

 

这一年，晋国人把楚国的公子穀臣和连尹襄老的尸体归还给楚国，希望以此求得赎回知罃。此时知罃的父亲荀首已经出任晋国中军副帅，因此楚国人接受了这一要求。

 

楚共王送知罃回国时说：“你怨恨我吗？”

 

知罃回答说：“两国交战，我没有才能，未能胜任自己的职务，结果成了俘虏。国君没有把我杀掉，使我能回国受刑，这是您对我的恩惠。我实在是无能之辈，又敢怨恨谁呢？”

 

共王又说：“那么你感激我吗？”

 

知罃回答说：“两国交兵，都是为了谋求本国的利益，消除百姓的苦难。不过现在两国都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互相达成谅解，双方释放战俘，以重修友好关系。两国友好，这与我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感激谁呢？”

 

共王说：“你回到晋国，将来怎么报答我呢？”知罃回答说：“我既不怨恨您，也不感激您，我们之间没有个人的怨恨，也没有恩德，我不知道应该报答您什么呢？”

 

共王说：“即使如此，也一定要把你真实的想法告诉我。”

 

知罃回答说：“托国君的洪福，使我这把骨头得以回到晋国，即使寡君将我杀掉，我也认为死而不朽。如果承蒙您的恩惠，寡君免我一死，而把我交给父亲处置，即使我父亲征得寡君同意在宗庙内将我杀死，我也认为死而不朽。”

 

知罃接着说：“如果寡君不同意将我处死，并且又让我继承宗族世袭的官位，并依照规定的次序参与政事，率领一部分军队保卫边境，到那时，即使遇到您，我也不敢违背命令。我将竭尽全力作战，即使战死，也不敢有二心，以此来尽我为臣子的责任。这是我对您的报答。”

 

共王感叹说：“看来不能和晋国抗衡啊。”于是，便为知罃举行了隆重的仪式，送他回国了。

 

秋季，鲁国的叔孙侨如围攻棘地，占领了汶阳的田地。这是因为棘地人不肯顺服，所以才围攻他们。晋国的郤克和卫国的孙良夫联合攻打廧咎如，以进一步消灭夷国的残余势力。结果廧咎如溃败，这是因为他们的首领失去了百姓的拥护。

 

冬季，十一月，晋景公派遣荀庚前来聘问，同时重温过去的盟约。卫定公派遣孙良夫前来聘问，并且重温过去的盟约。二十八日，和晋国结盟。二十九日，和卫国结盟。这是合于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