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原文】

 

齐州历城县令杜丰，开元十五年，东封泰山，丰供顿①。乃造棺器三十枚，置行宫。诸官以为不可，丰曰：“车驾今过，六宫偕行，忽暴死者，求棺如何可得？若事不预备，其悔可追乎？”及置顿使②入行宫，见棺木陈于幕下，光彩赫然，惊而出，谓刺史曰：“圣主封岳，祈福祚延长，此棺器者，谁之所造？且将何施？何不祥之甚？”将奏闻，刺史令求丰。丰逃于妻卧床下，诈称赐死，其家哭之。赖妻兄张抟为御史，解之，乃得已。丰子钟，时为兖州参军，都督令掌厩马刍豆。钟曰：“御马至多，临日煮粟，恐不可给，不如先办。”乃以镬煮粟豆二千余石，纳于窖中，乘其热封之。及供顿取之，皆臭败矣。乃走，犹惧不免。命从者市半夏半升，和羊肉煮而食之，取死，药竟不能为患而愈肥。时人云，非此父不生此子。（出《纪闻》）

 

【注释】

 

①供顿：这里的意思是供给行旅宴饮所需之物。

 

②置顿使：使职名。唐玄宗时已置，天子出，主置顿储供，有副使、判官。置顿，设置安顿的处所。

 

【翻译】

 

齐州的历城县令杜丰，在开元十五年，皇帝要登泰山封禅，由杜丰张罗供应行旅宴饮所需。杜丰就造了三十口棺材放在行宫中。各位官员认为这样不行。杜丰说：“皇帝的车驾现在过来，六宫都随行，忽然有暴死的，现找棺材哪里能找到？如果事先不做准备，那后悔还来得及吗？”等到置顿使进了行宫，看见棺材摆在帐幕下，光彩鲜明，惊得从行宫出来，对刺史说：“圣主到泰山祭天，祈求福气绵延长久，这些棺材是谁制造的？要用它做什么？多么不吉利？”于是打算上奏皇帝。刺史让人去抓杜丰。杜丰逃到妻子卧房的床底下，假称皇帝已让他死，他家的人都为他哭。后来仰仗着大舅哥张抟做御史，从中周旋排解，才算了了这件事。杜丰的儿子杜钟，当时做兖州参军，都督让他掌管马圈里的马和草料。杜钟说：“皇帝的马这么多，到了用的日子再煮小米，恐怕供应不上，不如先办。”就用大锅煮了两千多石的小米和豆子，放进窖里，趁热封了窖。等到张罗供应时取出，全都腐烂发臭了。他于是逃跑了，仍害怕不能免罪，叫随从买了半夏半升，和羊肉一起煮着吃了来自杀。可是这药竟然不能药死人，人反而更胖了。当时的人说，不是这样的爹，生不出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