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书经

【原文】

 

汤归自夏，至于大垧，仲虺作诰。

 

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德①。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②”

 

仲虺乃作诰③，曰：“呜呼！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④，惟天生聪明时乂⑤。有夏昬德，民坠涂炭⑥；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缵禹旧服⑦。兹率厥典，奉若天命⑧！

 

【注释】

 

①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德：桀，夏桀，夏朝末代暴君。放，流放、放逐。南巢，一说在今安徽巢县东北。惟，思。惭，惭愧、内疚。

②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来世，后世、后代。台，第一人称代词，我。口实，借口、话柄。

③仲虺乃作诰：仲虺，姓任，名莱朱，又名中垒，商汤时大臣，为奚仲后裔，薛国国君。诰，告诉，于众会之所，宣言相告。

④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欲，欲望、欲念。主，君主、治理者。

⑤惟天生聪明时乂：时，通“是”。乂，整治、治理。与《尚书·说命中》的“惟天聪明，惟圣时宪”一句同意。意指：唯有上天生就圣明仁德、智慧卓绝的君王来治理百姓，安定天下

⑥有夏昬德，民坠涂炭：昬，昏聩、迷乱。坠，陷落。涂，泥。炭，火。涂炭，本义指泥淖和炭火。比喻灾难和困苦。民坠涂炭，即指百姓困苦不堪，陷入灾难之中

⑦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缵禹旧服：锡，通“赐”，赏赐、赐予。王，即商汤。勇智，即勇武和智慧。表正，使……为表，使……为正。表，表率、仪表。正，模范、法式。缵，继承、延续。服，使用、实行。

⑧兹率厥典，奉若天命：率，遵循。典，典章、法则。奉，遵奉、依从。

 

【翻译】

 

成汤讨伐夏桀，把夏桀流放到了南巢一带，想想以暴制暴，内心感到惭愧。说：“我恐怕后世的人们以我的行为作借口。”

 

仲虺于是在众会之所，宣言相告，说：“啊！上天生下的芸芸众生，充斥着七情六欲，倘若没有贤明的君主来统帅治理的话，社会就会出现混乱。上天唯有生就圣明仁德、智慧卓绝的君王方可治理百姓，安定天下。夏桀昏乱失德，使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上天赐给您勇武和智慧，使您做天下四方诸侯国的表率和楷模，继承大禹的的功业。您遵循大禹留下来的典章法则，也就等于尊奉顺从上帝的天命，没有什么可惭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