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书经

【原文】

 

“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①。汝不忧朕心之攸困②，乃咸大不宣乃心，钦念以忱动予一人③。尔惟自鞠自苦④，若乘舟，汝弗济，臭厥载⑤。尔忱不属，惟胥以沉⑥，不其或稽，自怒曷瘳⑦？汝不谋长，以思乃灾，汝诞劝忧⑧。今其有今罔后，汝何生在上⑨？

 

“今予命汝一，无起秽以自臭⑩，恐人倚乃身，迂乃心⑪。予迓续乃命于天，予岂汝威，用奉畜汝众⑫。

 

【注释】

 

①今予将试以汝迁，安定厥邦：试，用。

②汝不忧朕心之攸困：忧，担忧，忧虑。攸，所。困，困苦。

③乃咸大不宣乃心，钦念以忱动予一人：咸，皆，都。大，非常，大大地。宣，宣泄、吐露。心，内心的思虑。钦念以忱动予一人，该句当为“予一人钦念以忱动”的倒装。钦念，当为盘庚自谓对待臣民百姓的态度，即恭敬。该句意谓你们臣民百姓不为我敬顺民愿的诚心所震动。钦，敬。忱，真诚，诚恳。动，感动、震撼。

④尔惟自鞠〔jū〕自苦：惟，只。鞠，穷。走投无路。

⑤若乘舟，汝弗济，臭厥载：乘，载。济，渡。臭，当为“朽”，朽败。载，指货物。此句意谓不迁移到新邑，譬如乘坐载着货物的船只，停滞不前，坐以待毙

⑥尔忱不属，惟胥以沉：尔忱不属，当为“不属尔忱”的倒装，即言不独你们沉没。忱，通“沉”，沉没。惟，无实义。胥，相。惟胥以沉，紧接上句，意指我们都要沉没，大家会同归于尽

⑦不其或稽，自怒曷瘳〔chōu〕：不其，即其不。稽，考察。这里指考察船只沉没的原因，引申为反省不思迁都的荒谬做法。曷，通“何”，为什么。瘳，本义指病愈，这里引申为好处、助益。

⑧汝不谋长，以思乃灾，汝诞劝忧：诞，永、长。劝，乐，安于。

⑨在上：指上天，上帝。

⑩今予命汝一，无起秽以自臭：一，全，都。秽，肮脏的东西。臭，同“嗅”，闻气味。无起秽以自臭，意谓不要拿着脏东西放在鼻子前闻气味。喻指不可听信浮言，不可躁动不安。

⑪恐人倚乃身，迂乃心：倚，偏斜。倚乃身，使你们身子不正。迂，歪斜。迂乃心，是你们内心偏斜。

⑫予迓〔yà〕续乃命于天，予岂汝威，用奉畜汝众：迓，迎接。续，继续。岂，哪里会，怎么会。予岂汝威，当为“予岂威汝”倒装，即我怎么会胁迫你们呢？威，胁迫、威胁。用，以。奉，供养、伺候。蓄，蓄积，牧养。

 

【翻译】

 

“现在我打算把你们迁徙过去，是我们的国家安定。你们不体谅我的苦衷，你们都不向我大大地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不为我敬顺民意的诚心所感动。你们这是自寻穷困，自讨苦吃，譬如乘舟，你们坐上船后却不愿意渡过河去，停滞不前，坐以待毙。不唯独你们要沉没，甚至连大家都要跟着沉没而同归于尽，你们不去反省沉没的原因，却一味地自己怨恨恼怒，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不作长远地打算，不想办法除去水患，你们一直在增添忧患，安于忧患。这样下去，虽然现在还能过得去，往后便没有了活路，上帝又怎么会让你们继续生存在这片土地上呢？

 

“现在我命令你们心志专一，同心同德，不要听信浮言，传播谣言，自找麻烦，恐怕有人会使你们的身子歪斜，使你们的心地不正。我祈求上天使你们的生命接着延续下去，我怎么会用我的威势去胁迫你们呢？我是为了帮助你们，养育你们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