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书经

【原文】

 

“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①，适于山。用降我凶德嘉绩于朕邦②今我民用荡析离居，罔有定极③，尔谓朕曷震动④万民以迁！肆上帝将复我高祖之德，乱越我家⑤。朕及笃敬，恭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⑥。肆予冲人，非废厥谋，吊由灵各⑦；非敢违卜，用宏兹贲⑧。

 

【注释】

 

①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先王，这里指成汤。多，通“侈”，大。前功，即前人的功业。

②适于山。用降我凶德嘉绩于朕邦：适，往。适于山，即迁于山，迁往山地。用，因此。我凶德，曾运乾认为三字当为衍文，其在《尚书正读》言道，下文“罔有定极”句下又误夺“用降我凶德”五字。此处的衍、夺当为错简所致。凶，灾祸。嘉，美。

③今我民用荡析离居，罔有定极：用，因。荡析，离散。荡析离居泛指殷商人所居旧地地势低洼，水患频仍，困苦不堪。罔有定极，曾运乾认为当在此句之后补增“用降我凶德”五字。极，止、至。

④震动：惊动。

⑤肆上帝将复我高祖之德，乱越我家：肆，令。高祖，这里指成汤。乱，治理。越，于

⑥朕及笃敬，恭承民命，用永地于新邑：及，犹言汲汲，急迫的样子。笃敬，敦厚恭敬。这里指对待天命恭谨至诚，敦厚笃实。笃，厚。恭承民命，同《盘庚中》“予迓续乃命于天”之意，民命，亦即天命，因天人合一，民意即天心，天心即是民意，如“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威，自我民明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

⑦肆予冲人，非废厥谋，吊由灵各：肆，今。冲人，指年幼之人，这里是盘庚自指。予冲人，谓殷商人自谦之词。厥，代词，这里代指大家。厥谋，即迁都的计划。谋，意见。吊，古淑字，善也。借喻迁都之事。灵，通晓鬼神曰灵。格，悉知天命曰格。灵各，即灵格，指专门负责占卜之人。古代非常敬重这种人，他们认为这种人上传天帝的旨意，下达世人以音讯，为沟通天人之媒介，故称灵格。

⑧非敢违卜，用宏兹贲〔fén〕：宏，宏大，发扬。兹，这。贲，这里指殷周之间的大宝龟，用以占卜。依上文文意，群臣皆反对迁都，盘庚引言曰：“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这里进一步强调迁都本为上帝的旨意，以此警示众人，遵从上帝的命令。

 

【翻译】

 

“以前我的先王成汤，他的功劳大大地超过前人，他把百姓迁往山地，免除了水患，因而得到上帝的嘉美，使我们的国家建立了伟大的功业。现在我们的臣民百姓所居之地，地势低洼，水患频仍，困苦不堪，因此上帝降下大的灾祸给我们，使我们流离失所，不能安居乐业。你们责问我‘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地让无数的百姓都跟着迁徙到远处去？’现在上帝要恢复我高祖成汤的大业，治理好我们的国家。我当然急迫地、恭谨地奉持上天的旨意，使百姓的生命延续下去，以便长久地安居于新的国都。现在我这个年幼的人，并不是不采纳你们的意见，迁都之意实在是上帝的先知传达下来的天命。因而迁都新邑不仅不是违背卜兆，而且更是为了遵从上帝的旨意，大大地昭示宝龟的灵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