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二十四年七月二十日 禀父母·劝弟勿夜郎自大


【原文】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六月二十日接六弟五月十二书,七月十六接四弟、九弟五月二十九日书,皆言忙迫之至,寥寥数语,字迹潦草,即县试案首前列皆不写出。同乡有同日接信者,即考古老先生皆已详载,同一折差也。各家发信迟十余日而从容,诸弟发信早十余日而忙迫 【忙迫:意指忙碌。】 ,何也?且次次忙迫,无一次从容者,又何也?
 
男等在京大小平安,同乡诸家皆好,惟汤海秋于七月八日得病,初九日未刻即逝。六月十八考教习,冯树堂、郭筠仙、朱啸山皆取。湖南今年考差,仅何子贞得差,余皆未放。惟陈岱云光景 【光景:情形。】 最苦。男因去年之病,反以不放为乐。王仕四已善为遣回。率五大约在粮船回,现尚未定。渠身体平安,二妹不必挂心。叔父之病,男累求详信直告,至今未得,实不放心。甲三读《尔雅》,每日二十余字,颇肯率教 【率教:听教。】 。
 
六弟今年正月信欲从罗罗山处附为课,男甚喜之。后来信绝不提及,不知何故?所付来京之文,殊不甚好。在省读书二年,不见长进,男心实忧之而无如何,只恨男不善教诲而已。大抵第一要除骄傲气习,中无所有而夜郎自大,此最坏事。四弟、九弟虽不长进,亦不自满。求大人教六弟,总期不自满足为要。余俟续呈。男谨禀。
 
【翻译】
 
儿子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六月二十日,接到六弟五月十二日的信,七月十六日,接到四弟、九弟五月二十九日的信,都说非常忙,寥寥几句话,字迹也潦草,便是县里考试的头名和前几名,都没有写上。同乡中间有同一天接到信的,就是考古老先生也都详细写了,同一个邮差。各家发信,迟十多天而从容不迫,弟弟们早十多天而如此匆忙,为什么?并且每次都说忙,没有一次从容,又为什么?
 
我们在京城大小平安,同乡的各家都好,只是汤海秋在七月八日生病,初九日未刻便逝世了。六月二十八日考教习,冯树堂、郭筠仙、朱啸山都取了。湖南今年的考差,只有何子贞得了,其余的都没有放。只陈岱云的情形最苦。儿子因去年的病,反而以不放而高兴。王仕四已经妥善的遣送回去。率五大约乘粮船回,现在还没有定。他们身体平安,二妹不必挂念。叔父的病,儿子多次请求详细据实告诉我,至今没有收到,实在不放心。甲三读《尔雅》,每天二十多字,还肯受教。
 
六弟今年正月的信里说,想从罗罗山处学习,儿子很高兴。然而后来的信绝却不提这件事,不知为什么?所寄来的信,写得不好。在省读书两年,看不见进步,儿子心里很忧虑,又无可奈何,只恨儿子不善于教诲罢了。大约第一要去掉骄傲气习。心中无为有,又夜郎自大,这个最坏事。四弟、九弟虽说不长进,但不自满,求双亲大人教导六弟,总要不自满自足为要紧。其余下次再禀告。儿子谨禀。 
元芳,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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