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

【原文】

 

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①。杞伯姬②来朝其子。夏，公孙兹如牟。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止③。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楚人灭弦④，弦子⑤奔黄。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冬，晋人执⑥虞公。

 

【注释】

 

①申生：姬姓，名申生，晋献公与夫人齐姜所生之子。

②杞伯姬：鲁僖公的姐姐。

③首止：古地名，春秋时属卫，地近郑国，在今河南睢县东南。

④弦：即弦国，周代一个较弱小的诸侯国，在楚国东北方向。

⑤弦子：弦国君王。

⑥执：捉住，抓住。

 

【译读】

 

僖公五年春天，晋献公逼迫世子申生自缢而亡。原来，献公宠妾骊姬生下了儿子奚齐，骊姬便想要废了申生的太子之位改立奚齐，因此她便借献公出外打猎之时，让申生去曲沃祭祀生母。

 

等太子把祭肉祭酒带回献给献公时，骊姬在酒肉里下了毒药，幸好献公及时发现。于是，骊姬便诬陷太子弑父。因此，献公听信了骊姬的谗言。

 

公子重耳对申生说：“你怎么不把心中的委屈向父亲表明呢？”

 

申生说：“不行。君王非常宠信骊姬，我要是揭发她对我的诬陷，那就太伤老人家的心了。”

 

重耳又说：“既然这样，那么你何不逃走呢？”

 

申生说：“不行。君王认准我要谋害他。天下哪有没有父亲的国家呢？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于是申生派人去向师傅狐突诀别后，便拜了两拜，叩了头，就自杀了。

 

太子一死，献公另外两个儿子重耳和夷吾都害怕被牵连，纷纷逃到别的诸侯国去避难了。后来，晋献公派遣使者来鲁国报告杀害太子申生的原因。

 

这一年，杞成公派儿子来朝见鲁国国君，因为世子尚幼，所以由其母亲杞伯姬领着。杞伯姬是鲁僖公的姐姐，此次回娘家带着儿子，让孩子见见舅舅，在纷争的春秋时代，这不失为一种亲情的温暖。

 

夏季，公孙兹到牟国，在那里娶了亲。鲁僖公和齐桓公、宋桓公、陈宣公、卫文公、郑文公、许僖公、曹昭公在首止相会，会见周王的太子郑，为了安定成周。

 

八月，诸侯会盟。周惠王派周公召见郑文公，说：“我让你跟随楚国，让晋国辅助你，就可以安定了。”

 

郑文公对周惠王的命令感到高兴，又对没有朝见齐国感到惧怕，所以打算逃走回国而不参加盟誓。孔叔不让他走，说：“国君举动不能轻率，轻率就失掉了能亲近的人。失掉了能亲近的人，祸患必然来到。国家困难而去乞求结盟，所失掉的东西就多了。您一定会后悔。”郑文公不听，离开了军队潜逃回国。

 

楚国的斗穀於菟灭掉了弦国，弦国的君主弦子逃亡到了黄国。这个时候江、黄、道、柏四国正和齐国交好，而且这几个国家都和弦国都有姻亲关系。所以弦子依仗这些关系不去侍奉楚国，但是自己的国家又不设防，因此很快就被灭亡了。

 

冬天，晋献公又一次向虞国借路讨伐虢国。虞国的宫之奇劝谏道：“虢国是虞国的外屏，如果虢国灭亡，虞国也必然跟着灭亡。借道给晋国，就能引起它的贪心，所以不可招惹它，从外面入侵的军队不可疏忽。一次借路已经过分了，难道还可以再来第二次吗？俗话所讲的‘唇亡齿寒’，说的就是虞国和虢国的关系了。”

 

但虞公说：“晋国是我的同宗，难道还能害我吗？”

 

后来宫之奇又说了很多劝谏的话，但是虞公依然不听劝告，很快就答应了晋侯借道的要求。于是，宫之奇带领全族的人离开了虞国，并说道：“虞国今年举行不了年终的腊祭了！晋国的成功就在这一次借道，他们可不用另外出兵了。”

 

这年冬季，十二月初一，晋国灭亡了虢国。虢公丑逃命到周的京城。晋军回国途中，驻扎在虞国，接着袭击了虞国，并一举灭掉了它。晋军还捉住了虞公和大夫井伯，将井伯作为晋献公女儿秦穆姬的陪嫁随从。继续祭祀虞国的祖先，并且把虞国的赋税继续奉献给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