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书

原文：“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者浊”

 

任：任务、责任。例句有：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孟子·告子下》）

 

信：相信。例句有： “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诸葛亮《前出师表》）

 

“所任不可信”是指已经任用的在职官员品行不端、道德败坏，他不仅在工作上弄虚作假、欺下瞒上，生活作风上腐化堕落、贪污受贿，而且在政治上结帮拉派，结党营私，是一个不可相信，更不可信任的人。

 

“所信不可任”则是指那些行为端庄、品质较好的官员，虽然可以相信，但由于他们缺乏大刀阔斧、敢想敢干的工作魄力和出主意、想办法，运筹自如、调度有方的工作能力；既胆小怕事、谨小慎微，又抱残守缺、蹈常袭故，是一个不堪大用、不能任用的人。

 

简而言之，所谓的“所任不可信”的意思就是有才缺德，而“所信不可任”则是有德少才。

 

“浊”的字义一是混浊。例句有： “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荀子·君道》） 二是污浊。例句有： “平原君，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史记·平原君列传》）

 

《素书》中的这个“浊”，既表示“混浊”，也表示“污浊”。意思是：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各级官衙之内，上班的都是些“所任不可信”和“所信不可任”的公务人员，那么这个国家、这个官府的政治环境就是乌烟瘴气，混浊不堪的。

 

张商英在解释“浊”字时仅三个字： “浊，溷也。” “溷”在古代指的是猪圈和厕所。张商英认为，如果朝廷用人出现“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的情形，那么朝政就会像猪圈和厕所一样污秽龌龊。

 

历史上的封建王朝，以及之前的各诸侯国，但凡吏治清明、政通人和、国运昌盛，大都与君王在用人问题上尊重贤士、信任并重用贤才有关。

 

“宁可艰于择人，不可轻任而不信。”（欧阳修《论任人之体不可疑札子》） 欧阳修的意思是：宁在挑选人才时花些艰难做功夫，做到精挑细选，也不可以随便用人之后才发现所用之人是不可信的人。

 

墨子对用人是十分重视的，他认为，用人要用德才兼备的人，有才无德的人不能用，而有德无才的人也不能用。

 

墨子说： “今王公大人之君人民、主社稷、治国家，欲修保而勿失，故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何以知尚贤之为政本也？曰：自贵且智者为政乎愚且贱者则治，自愚贱者为政乎贵且智者则乱。是以知尚贤之为政本也。故古者圣王甚尊尚贤而任使能，不党父兄，不偏贵富，不嬖颜色，贤者举而上之，富而贵之，以为长官；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是以民皆劝其赏，畏其罚，相率而为贤者。以贤者众而不肖者寡，此谓进贤。然后圣人听其言，迹其行，察其所能，而慎予官，此谓事能。故可使治国者，使治国；可使长官者，使长官；可使治邑者，使治邑。凡所使治国家、官府、邑里，此皆国之贤者也。”（《墨子·尚贤中》）

 

墨子这段话比较长，翻译成白话文，就是：现在统治人民、主宰国家的君王，只希望自己的统治长久不丧，但并不知道崇尚贤士是为政之本！怎么样才能知道崇尚贤才是为政之本呢？答案是：让品行高贵、智慧超群的人来管理没有智慧、地位低下的人，就能把国家治理好；让地位低下、缺少智慧的人来管理品行高贵、智慧超群的人则国家就会混乱。由此可知崇尚贤士是治理国家的根本所在。因此古代的明君圣主在治理国家时尤其注重尊崇贤士、任用有才能的人，从而做到不袒护亲人，不偏爱富贵者，不宠爱美女。选拔贤能的人做高官，让他得到应有的富贵，使之成为领导；对于无德无才的人，要降级使用甚至开除，削减俸禄使之贫困，让他们服劳役。因此老百姓就会相互劝勉而争取获得赏赐，唯恐受罚，都争先恐后地成为贤人。所以就会贤才辈出而无德才的人少，这就是崇尚贤才。然后君主听到贤士们的言论，就考察他们的行为和做事能力，并谨慎地授予贤人官职，这就是善于使用贤才。因此，有治国能力的人，就让他们治理国家；有做官处事才能的人，就让他们统管官府；有治理城邑才能的人，就让他们治理城邑。凡是有能力治理国家、统管官府和治理城邑的人，都是国家的贤士。

 

墨子有关如何崇尚贤人的这段话，可以说是对《素书》“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这句话的注释；更确切一点，也可以说是《素书》作者黄石公对墨子有关用人理论的高度概括。

 

充分理解墨子以上的用人理论，我们可以从中得出七条用人原则：

 

一是 崇德尚贤 。崇尚品德高尚，才能卓越的贤人是治国理政的根本。

 

二是 忌邪远奸 。任用缺德无才的人治国理政就会陷入混乱。

 

三是 一视同仁 。只要是德才兼备的贤人，就应不计出身，无论贫富贵贱、亲疏远近，都应加以任用。

 

四是 激浊扬清 。对那些无德无才的在职官员，要给予降级、减俸、调职、开除等处罚，对违法乱纪、祸国殃民者要依法严惩。

 

五是 风清气正 。通过崇尚贤才，惩罚无德才者，逐渐形成一种人人争当贤才，能人贤才辈出的良好社会氛围。

 

六是 循名责实 。是不是贤才，还需进行考察，听其言、观其行，然后谨慎地加以任用。

 

七是 各就各位 。经过考察以及在实际工作中考验，根据各自的能力大小、名望高低、专业特长，妥当地安排他们能够胜任的工作。

 

总之，把握好用人原则，变《素书》中“所任不可信”为“所任可信”，“所信不可任”为“所信可任”，就能澄清吏治，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