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偏无党

原文:“为人择官者乱。”
 
择:挑选。例句有: “择良友而友之。”(《荀子·性恶》)
 
“择官”是选拔官员,是朝廷在众多候选人员中进行选择,从好中选好,从优中选优的职务行为。
 
“择官”就是选人,把真正才德兼备的人选拔到领导岗位上,这是人才流动和新老交替的需要,也是保证国家机器正常运转、国家政权得以延续、国家治理长治久安的需要。所以,历来的执政者都把培养人才作为重大国策,选拔人才作为国家重大事项,予以关心和关注。选拔人才是重要的国家事项,那么为什么《素书》又会认为“为人择官者乱”呢?关键就在于“为人”这两个字。“择官”有了“为人”的前提,这其中就大有隐情:
 
首先,如果说“择官”是一种公务行为,“为人择官”则是暗中进行的幕后交易。
 
其次, “择官”是在大众群体中挑选并非特定的目标人,“为人择官”则是针对目标明确的特定人。
 
最后,“择官”是大浪淘沙,把经过长期锻炼和考验,实践证明有德、有才、有能、有为的贤人选拔到官位上;而“为人择官”则是不论优劣,不分好恶,利用职权,不择手段把自己的亲朋好友、门生故吏,安排官职,委以重任。
 
所以说,“择官”与“为人择官”的不同就在于前者是出于公心,为国选贤;而后者则是出于私心,为己谋利。
 
《左传·襄公三年》(公元前570年)记载:晋国老臣祁奚请求晋悼公同意他告老退休,悼公问他,你退休后谁可以接替你,祁奚推荐说解狐可以。悼公说:“解狐不是你的仇人吗?”祁奚说:“国君问的是谁可以接替我,并没有问谁是我的仇人。”悼公又问祁奚:“解狐之后谁可以继任?”祁奚回答说:“祁午可以继任。”悼公很奇怪,就问道:“祁午不是你的儿子吗?”祁奚回答说:“国君问的是谁可以接替解狐,并没有问我的儿子是谁。”
 
祁奚举贤不记私、不记仇;不避亲、不避嫌。后来孔子对祁奚十分赞许,称赞祁奚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亲),祁黄羊可谓公也。”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是相互对应的,相互关联的,证明举荐者尊重人才,重视人才,不埋没人才,只要是人才,力能胜任,无论亲疏远近都一视同仁,做到 “无偏无党” 。
 
“外举不避仇”是一道难题,国人信奉的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君子报仇十年不迟”,对有过纠葛和宿怨的人,别说是主动地举贤荐官,如果能够不打击报复,当其受到他人保荐时不从中作梗,刻意打压也就可算得上“高风亮节”了。真正能够像祁奚那样“外举不避仇”,主动推荐与自己有仇恨的解狐为自己的继任者,必定是具有澄波气量、湖海胸怀、公而忘私、心境光明,素质和涵养都超人一等的人。
 
“内举不避亲”的另一个说法是“举亲不避嫌”。总之,两个说法一个意思,都是为了给国家推荐人才,不计个人得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哪怕是自己亲近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加以推荐保举和提拔重用。
 
举贤不避亲、不避嫌是光明磊落、心胸坦荡的表现。如果举贤顾虑重重,既避嫌,又避亲,反而给人造成的印象是装腔作势、矫揉造作。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一句完整的“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到现在只剩下了后一句“内举不避亲”,前一句“外举不避仇”已经很少听到,很少见到,更很少有人做到。而“举贤不避亲”或“举亲不避嫌”也已经变成为一个幌子,一些官员为了把自己的家人和友人提拔重用、安排官位,就打着“举亲不避嫌”的幌子,理直气壮地“为人择官”。
 
《素书》认为:“为人择官者乱。”一个“乱”字就明确告诉我们:违反法律法规,打着“举亲不避嫌”的幌子,将为国为民、执政理政的官位不按照用人原则和法定程序,任意安排,“为人择官”,必然会导致政务不公、人心浮动、政局不稳,造成难以收拾的混乱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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