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公十一年

【原文】
 
[经]
 
十有一年春〔1〕,齐国书帅师伐我。
 
夏,陈辕颇出奔郑。
 
五月,公会吴伐齐。
 
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2〕,齐师败绩,获齐国书。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
 
冬十有一月,葬滕隐公。
 
卫世叔齐出奔宋。
 
【注释】
 
〔1〕十有一年:公元前484年。
〔2〕艾陵:或谓在今山东泰安,或谓在今莱芜。
 
 
【原文】
 
[传]
 
十一年春,齐为鄎故,国书、高无㔻帅师伐我〔1〕,及清〔2〕。季孙谓其宰冉求曰〔3〕:“齐师在清,必鲁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从公御诸竟〔4〕。”季孙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间〔5〕。”季孙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则君无出。一子帅师,背城而战。不属者,非鲁人也〔6〕。鲁之群室〔7〕,众于齐之兵车。一室敌车〔8〕,优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战也宜,政在季氏。当子之身,齐人伐鲁而不能战,子之耻也,大不列于诸侯矣。”季孙使从于朝,俟于党氏之沟〔9〕。武叔呼而问战焉〔10〕,对曰:“君子有远虑,小人何知?”懿子强问之〔11〕,对曰:“小人虑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谓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孟孺子泄帅右师〔12〕,颜羽御,邴泄为右〔13〕。冉求帅左师,管周父御,樊迟为右〔14〕。季孙曰:“须也弱。”有子曰〔15〕:“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为己徒卒,老幼守宫,次于雩门之外〔16〕。五日,右师从之。公叔务人见保者而泣〔17〕,曰:“事充政重〔18〕,上不能谋,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
 
【注释】
 
〔1〕高无㔻:高张之子。
〔2〕清:在今山东长清县东。或谓在今山东东阿县。
〔3〕冉求:孔子弟子。
〔4〕一子、二子:指季孙、孟孙、叔孙三人。
〔5〕封疆:杜注:“竟内近郊地。”
〔6〕杜注:“属,臣属也,言不战为不臣。”
〔7〕群室:指都邑中居民,即士大夫之家。
〔8〕一室:指季氏。
〔9〕党氏之沟:近鲁公宫。
〔10〕武叔:叔孙州仇。
〔11〕懿子:孟孙何忌。
〔12〕孟孺子泄:孟懿子之子,名彘,谥武伯。
〔13〕颜羽、邴泄:孟氏家臣。
〔14〕管周父、樊迟:季氏臣。樊迟名须,孔子弟子。
〔15〕有子:即冉求。
〔16〕雩门:鲁都南门。
〔17〕公叔务人:公为,昭公子。
〔18〕事充:谓徭役烦重。政重:赋税众多。
 
 
【原文】
 
师及齐师战于郊,齐师自稷曲〔1〕。师不逾沟〔2〕。樊迟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请三刻而逾之〔3〕。”如之,众从之。师入齐军,右师奔,齐人从之,陈瓘、陈庄涉泗〔4〕。孟之侧后入以为殿〔5〕,抽矢策其马,曰:“马不进也。”林不狃之伍曰〔6〕:“走乎?”不狃曰:“谁不如?”曰:“然则止乎?”不狃曰:“恶贤?”徐步而死。师获甲首八十,齐人不能师。宵,谍曰:“齐人遁。”冉有请从之三,季孙弗许。孟孺子语人曰:“我不如颜羽,而贤于邴泄。子羽锐敏,我不欲战而能默。泄曰:‘驱之。’”公为与其嬖僮汪锜乘,皆死,皆殡。孔子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7〕。”冉有用矛于齐师,故能入其军。孔子曰:“义也。”
 
【注释】
 
〔1〕稷曲:鲁郊外地名。
〔2〕师:指鲁军。
〔3〕三刻:谓约束、申令三次。
〔4〕陈瓘、陈庄:齐大夫。一字子玉,陈恒之兄;一即成子之兄弟昭子。
〔5〕孟之侧:孟氏族,字反。
〔6〕林不狃:鲁士。
〔7〕殇:夭折。未成年人葬礼降于成年人,此谓不用以未成年人之礼下葬。
 
 
【原文】
 
夏,陈辕颇出奔郑。初,辕颇为司徒,赋封田以嫁公女〔1〕。有余,以为己大器〔2〕。国人逐之,故出。道渴,其族辕咺进稻醴、粱糗、腵脯焉〔3〕。喜曰:“何其给也〔4〕?”对曰:“器成而具。”曰:“何不吾谏?”对曰:“惧先行。”
 
【注释】
 
〔1〕封田:境内所有田地。
〔2〕大器:钟鼎之类。
〔3〕稻醴:米酒。粱糗:干饭。腵脯:一种干肉。
〔4〕给:足。言酒、饭、菜都齐全。
 
 
【原文】
 
为郊战故,公会吴子伐齐。五月克博〔1〕,壬申,至于嬴〔2〕。中军从王。胥门巢将上军,王子姑曹将下军,展如将右军。齐国书将中军,高无㔻将上军,宗楼将下军。陈僖子谓其弟书:“尔死,我必得志。”宗子阳与闾丘明相厉也〔3〕。桑掩胥御国子。公孙夏曰:“二子必死。”将战,公孙夏命其徒歌《虞殡》〔4〕。陈子行命其徒具含玉〔5〕。公孙挥命其徒曰:“人寻约,吴发短〔6〕。”东郭书曰:“三战必死,于此三矣。”使问弦多以琴〔7〕,曰:“吾不复见子矣。”陈书曰:“此行也,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8〕。”
 
【注释】
 
〔1〕博:在今山东泰安县东。
〔2〕嬴:在今山东莱芜县北。
〔3〕相厉:互相勉励拚死作战。
〔4〕虞殡:送葬的挽歌。
〔5〕陈子行:即陈逆。具含玉:示必死。死人含玉入殓。
〔6〕杜注:“约,绳也。八尺为寻。吴发短,欲以绳贯其首。”古人杀死敌人后砍下头以头发结连,吴人发短,所以要用绳子。
〔7〕问:赠送。
〔8〕杜注:“鼓以进军,金以退军。不闻金,言将死也。”
 
 
【原文】
 
甲戌,战于艾陵,展如败高子,国子败胥门巢。王卒助之,大败齐师。获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革车八百乘,甲首三千,以献于公。将战,吴子呼叔孙,曰:“而事何也?”对曰:“从司马〔1〕。”王赐之甲、剑铍,曰:“奉尔君事,敬无废命。”叔孙未能对〔2〕,卫赐进〔3〕,曰:“州仇奉甲从君而拜。”公使大史固归国子之元,置之新箧,褽之以玄〔4〕,加组带焉〔5〕。置书于其上,曰:“天若不识不衷〔6〕,何以使下国?”
 
【注释】
 
〔1〕从司马,谦词,犹言“备位司马”。
〔2〕依礼,无赐臣剑之理,赐剑即令其自杀,故叔孙不能对。
〔3〕卫赐:即子贡,卫人,孔子弟子。
〔4〕褽(wèi):垫在下面。玄:青黑色与浅红色的绢帛。玄为天色,为地色,以示庄隆。
〔5〕组带:编丝为带。
〔6〕衷:正。
 
 
【原文】
 
吴将伐齐,越子率其众以朝焉〔1〕,王及列士,皆有馈赂。吴人皆喜,惟子胥惧,曰:“是豢吴也夫〔2〕!”谏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于我。夫其柔服,求济其欲也,不如早从事焉。得志于齐,犹获石田也,无所用之。越不为沼,吴其泯矣。使医除疾,而曰‘必遗类焉’者〔3〕,未之有也。《盘庚》之诰曰:‘其有颠越不共〔4〕,则劓殄无遗育〔5〕,无俾易种于兹邑〔6〕。’是商所以兴也。今君易之〔7〕,将以求大,不亦难乎?”弗听。使于齐,属其子于鲍氏,为王孙氏。反役〔8〕,王闻之,使赐之属镂以死〔9〕。将死,曰:“树吾墓槚,槚可材也,吴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毁,天之道也。”
 
【注释】
 
〔1〕越子:越王句践。
〔2〕豢:杜注:“豢,养也。若人养牺牲,非爱之,将杀之。”
〔3〕类:同“颣”,病。
〔4〕颠越:狂乱。
〔5〕劓:割。殄:绝。
〔6〕易:延。
〔7〕易:违反。
〔8〕反役:从艾陵战役归来。
〔9〕属镂:剑名。
 
 
【原文】
 
秋,季孙命修守备,曰:“小胜大,祸也。齐至无日矣。”
 
冬,卫大叔疾出奔宋〔1〕。初,疾娶于宋子朝,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2〕。疾使侍人诱其初妻之娣,寘于犁〔3〕,而为之一宫,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夺其妻。或淫于外州〔4〕,外州人夺之轩以献。耻是二者,故出。卫人立遗〔5〕,使室孔姞〔6〕。疾臣向魋〔7〕,纳美珠焉,与之城鉏〔8〕。宋公求珠,魋不与,由是得罪。及桓氏出〔9〕,城鉏人攻大叔疾,卫庄公复之。使处巢〔10〕,死焉,殡于郧,葬于少禘〔11〕。初,晋悼公子慭亡在卫,使其女仆而田〔12〕。大叔懿子止而饮之酒〔13〕,遂聘之,生悼子〔14〕。悼子即位,故夏戊为大夫〔15〕。悼子亡,卫人翦夏戊〔16〕。孔文子之将攻大叔也,访于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17〕,则尝学之矣。甲兵之事,未之闻也。”退,命驾而行,曰:“鸟则择木,木岂能择鸟?”文子遽止之,曰:“圉岂敢度其私〔18〕,访卫国之难也。”将止,鲁人以币召之,乃归。
 
【注释】
 
〔1〕大叔疾:即经所记“世叔齐”。
〔2〕孔文子:卫卿孔圉。
〔3〕犁:在今河南安阳市。
〔4〕外州:卫地,具体所在不详。
〔5〕遗:疾之弟。
〔6〕孔姞:孔文子女,疾之妻。
〔7〕向魋:桓魋,见定公十年传。
〔8〕城鉏:在今河南滑县东。
〔9〕桓氏出:向魋叛逃,为后哀公十四年事。
〔10〕巢:或谓在今河南睢县。
〔11〕郧、少禘:均卫邑,所在不详。
〔12〕仆而田:驾车打猎。
〔13〕大叔懿子:太叔仪之孙。
〔14〕悼子:即太叔疾。
〔15〕夏戊:太叔疾之甥。
〔16〕翦:削其爵邑。
〔17〕胡簋之事:指祭祀之事。胡与簋均为食器。
〔18〕度:谋。
 
 
【原文】
 
季孙欲以田赋〔1〕,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曰:“丘不识也。”三发,卒曰:“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2〕,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3〕。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访焉?”弗听。
 
【注释】
 
〔1〕田赋:具体内容不详。
〔2〕行:杜注:“行政事。”
〔3〕丘:十六井。方里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
 
【翻译】
 
[经]
 
十一年春,齐国书率领军队攻打我国。
 
夏,陈辕颇出逃到郑国。
 
五月,哀公会合吴军攻打齐国。
 
甲戌,齐国书率领军队与吴军在艾陵交战,齐军大败,吴军擒获齐国书。
 
秋七月辛酉,滕隐公虞母去世。
 
冬十一月,安葬滕隐公。
 
卫世叔齐出逃到宋国。
 
[传]
 
十一年春,齐国因为鄎地战役的缘故,国书、高无㔻率领军队攻打我国,到达清地。季孙对他的家宰冉求说:“齐军在清地,一定是为鲁国而来,打算怎么办?”冉求说:“三家一家防守国都,二家跟随国君去边境抵御他们。”季孙说:“我指挥不动。”冉求说:“那就在近郊应战。”季孙告诉了叔孙、孟孙,二人不同意。冉求说:“如果办不到,就君王不要出战。您一人率领军队,背城而战。不肯服从命令的,就不能算是鲁国人。鲁国士大夫的总数,要比齐国的兵车要多。就是您一个家族的战车也比齐军前来的车多,您担心什么呢?他们二人不想出战是很正常的,因为是季氏执政。在您在世的时候,齐国人攻打鲁国却不能出战,这是您的耻辱,再也不能自立于诸侯之间了。”季孙让冉求跟他一起上朝,等候在党氏之沟。叔孙州仇招呼冉求问他对出战的看法,冉求回答说:“君子有深远的谋虑,小人懂得什么?”孟懿子坚持要他回答,冉求说:“小人是根据才能而说话,估量力量而出力的。”叔孙州仇说:“这是说我不是大丈夫啊!”回去后就检阅军队,孟孺子泄率领右军,颜羽为他驾车,邴泄任车右。冉求率领左军,管周父为他驾车,樊迟任车右。季孙说:“樊迟年龄太轻。”冉求说:“他能够胜任使命。”季氏的甲士有七千人,冉求用武城人三百名作为自己的私属,派老的和年幼的士兵守卫宫室,军队驻扎在雩门外。五天后,右军才与他会合。公叔务人见到守城人流下了眼泪,说:“徭役繁重,赋税众多,在上的人不能谋划,战士不能忘死,拿什么来治理人民?我已经这么说了,岂敢不努力献身吗?”
 
鲁军与齐军在郊外交战,齐军从稷曲发起进攻。鲁军不肯冲过沟去接战。樊迟说:“不是做不到,是不信任您,请申明号令三次然后冲过去。”冉求照他的话做了,大众跟着冲过了沟。左军攻入齐军,右军逃走。齐军追击右军,陈瓘、陈庄渡过了泗水。孟之侧最后退回成为断后,抽出箭来打他的马,说:“是马跑不快。”林不狃同伍的兵士们说:“逃走吗?”不狃说:“我们比不上谁?”兵士们又说:“那么停下来抵抗?”不狃说:“我们又比谁贤明?”慢步而走,被杀死。左军砍获齐军甲士的脑袋八十颗,齐军无法成军。晚上,间谍报告说:“齐国人逃走了。”冉求三次请求追击,季孙不允许。孟孺子对人说:“我不如颜羽,却比邴泄贤明。颜羽敏锐,我不想作战而他能保持沉默。邴泄说:‘快赶马逃走。’”公叔武人和他的爱童汪锜同坐一辆车,都战死,都加以殡殓。孔子说:“汪锜能够手持武器保卫社稷,可以不用未成年人礼安葬他。”冉求令部下用矛与齐军交战,所以能攻入齐军。孔子说:“冉求合乎义。”
 
夏,陈辕颇出逃到郑国。起初,辕颇任司徒,为了国君的女儿出嫁向全国所有的土地征税,有多余,就为自己铸造钟鼎等用具。国人驱逐他,所以出国。在路上口渴,他的族人辕咺献上米酒、干饭、干肉。辕颇高兴地问:“怎么准备得这么充足?”辕咺回答说:“你造好了钟鼎等用具我就准备好了。”辕颇说:“为什么不劝阻我?”辕咺回答说:“我害怕先被赶走。”
 
为了齐攻打鲁郊外的缘故,哀公会同吴王攻打齐国。五月攻克博邑,壬申,到达嬴地。中军跟随吴王。胥门巢率领上军,王子姑曹率领下军,展如率领右军。齐国书率领中军,高无㔻率领上军,宗楼率领下军。陈僖子对他弟弟陈书说:“你死,我一定能够得志。”宗楼与闾丘明相互以死勉励。桑掩胥为国书驾车。公孙夏说:“这两个人必然会战死。”将要交战,公孙夏命令他的部下唱《虞殡》。陈子行命令他的部下准备好含玉。公孙挥命令他的部下说:“每人带好八尺绳子,吴国人头发短。”东郭书说:“参加三次战役难免一死,我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派人送琴给弦多,说:“我再也见不到您了。”陈书说:“这次战争,我只能听到进攻的鼓声,听不到收兵的金声了。”
 
甲戌,在艾陵交战,展如打败高无㔻,国书打败胥门巢。吴王的军队救助胥门巢,大败齐军。斩获了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以革车八百辆,甲士首级三千颗,献给哀公。将要交战时,吴王召唤叔孙州仇,说:“你担任什么职务?”叔孙回答说:“备位司马。”吴王赐给他皮甲、剑铍,说:“认真地奉行你们国君交达的任务,恭敬而不要废弃命令。”叔孙一时答不上来。卫赐上前,说:“州仇敬受皮甲跟随君王,拜受命令。”哀公派太史固归还国书的头,把头放在新的盒子里,下面垫着黑与浅红二色的丝绸,加上绸带,把书信放在上面,写道:“上天如果不明白你们行为不正,为什么会让下国得胜?”
 
吴国将要攻打齐国,越王率领他的臣子们前去朝见,吴王和大夫们都得到了食物和礼品。吴国人都很高兴,只有伍子胥忧惧,说:“这是在豢养吴国啊!”劝谏说:“越国对于我国,是心腹之患。同住在一个地区,而对我们有所欲望。他们的柔弱驯服,是为了达到他们的欲望,不如早点对他们下手。在齐国得到满足,如同得到一块石头的田地,没有什么用。越国不沦亡为池沼,吴国也许就要灭亡了。派医生去治病,却说‘一定要留下病根’,是从来没有的事。《盘庚》的诰命说:‘如果有狂乱不肯服从的人,就斩尽杀绝不留后代,不要让他延播到这里来。’这是商朝兴盛的原因。如今君王背道而驰,打算以此达到强盛,不是太难了吗?”吴王不听。伍子胥出使齐国,把他的儿子托付给鲍氏,就是王孙氏。从艾陵战役回来,吴王听说了这事,派人赐给伍子胥属镂剑让他自杀。伍子胥死前说:“在我的墓前种上槚树,槚树可以成材,吴国大约就灭亡了!三年后,它就开始衰弱了。满了就一定会毁坏,这是上天的常道。”
 
秋,季孙下令修缮防卫工事,说:“小国战胜大国,是祸难。齐国不久就会来进攻。”
 
冬,卫太叔疾出逃到宋国。起初,太叔疾娶宋子朝的女儿为妻,对妻子的妹妹十分宠爱。子朝逃亡出国后,孔文子让太叔疾休了自己的妻子而把女儿嫁给他。太叔疾派随从引诱了他前妻的妹妹,安置在犁地,而为她造了一所宫室,就像有两个妻子一样。孔文子大怒,想攻打太叔疾,孔子劝止了他。孔文子于是强行接回了他的女儿。太叔疾又与外州女子通奸,外州人抢夺了他的车子献上来。太叔疾为这两件事而羞耻,所以离开国家。卫国人立了遗,让他娶孔姞为妻。太叔疾做向魋的臣子,送给向魋名贵的珍珠,向魋给了他城鉏邑。宋公索讨珠子,向魋不肯给,因此得罪国君。到了向魋出逃,城鉏人进攻太叔疾,卫庄公又让他回国,让他住在巢地,死在那里,棺材停放在郧地,安葬在少禘。起初,晋悼公的儿子慭流亡在卫国,让自己女儿为他驾车打猎。太叔懿子留他喝酒,于是就聘他女儿为妻,生下太叔疾。太叔疾继位,所以夏戊做了大夫。太叔疾逃亡,卫国人削夺了夏戊的爵禄。孔文子打算进攻太叔疾时,向孔子求教。孔子说:“祭祀的事,我曾经学过。打仗的事,我没听到过。”退出后,命令套车上路,说:“鸟选择树木,树木怎么能选择鸟?”孔文子急忙阻止他,说:“我怎么敢为自己个人谋划,我问的是卫国的祸难啊。”孔子打算留下不走,鲁国人用礼物召请他,他于是回国。
 
季孙想按田亩征税,派冉求征求孔子的意见。孔子说:“我不懂这事。”询问三次,最后说:“您是国家的老臣,等着您拿出意见后执行,为什么您不发表意见?”孔子不正式回答,而私下对冉求说:“君子执行政事,根据礼来考虑。施舍时尽量丰厚,办事时选择适中,赋税尽量轻薄,这样办,依照丘来征收赋税也就足够了。如果不根据礼来考虑,而贪得无厌,那么即使按田亩征赋税,还是得不到满足。再说季孙如果想推行制度合乎法制,那么有周公定的典章在那里。如果想苟且行事,又何必听我的意见?”季孙不听。
元芳,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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